有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师傅?把要饭说的这么理直气壮!
好吧,跟着老叫花子去了趟省城,钱还是挣到了的,这倒是也不为难老爹和母亲。我急忙拿出了当初在陈公衡家里时,老叫花子扔给我的那一摞钱递到了老爹手里。
然后一家子人又一次被惊到了。那个年代,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多块钱,两张“大团结”而已。而我拿出来的那摞钱可是厚厚的一摞子“大团结”,想必是一千块钱,所以可以想象一下老爹、母亲和大姐当时的表情了。老爹吃惊地瞪着我问:“你哪儿来这么多钱?”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一直在炕上躺着的二姐却“嘤咛”一声醒了。我们一听见,急忙就跑到了二姐的身边,二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,却突然又是一声尖叫:“鬼啊……”
二姐这一声尖叫,顿时让一屋子人都是一惊,我急忙转身四处看了看,哪里有什么鬼的影子!我有天眼,一般邪祟都是可以看见的,所以只要我说没鬼,那铁定没鬼。
我赶紧跟二姐说:“二姐,别怕,这屋里没鬼,老爹、妈妈、大姐、师傅都在这儿呢,有鬼也把它打跑。”
二姐却像是没有听懂我的话一样,还是在那里颤颤地抖着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鬼!鬼要吃了我!”
看着二姐这副样子,老爹是长长地叹气,母亲和二姐都在流泪,老叫花子却还是那副臭屁的样子,他把手搭在二姐的额头上轻轻地念了两句经,说:“这孩子是被吓着了,被鬼上了身导致阳虚,所以就格外敏感些。不当紧,给她喂点儿白粥,等我把那鬼的事处理完了,给她念几天安魂经就没啥事了。”
老叫花子的话让老爹和母亲宽心了些,大姐已经出去端粥了,老爹叹了一声说:“有劳姜师傅了。”
老叫花子摆了摆手,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了,我过去问他:“师傅,咱们什么时候抓那个鬼呀?二姐被他折腾成这样了,可不能放过他!”
老叫花子摇了摇头说:“这个鬼是受了人的Cao纵了,听他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,似乎是有什么隐情,晚上咱俩上丁家坟崖湾里看看去。”
刚才老叫花子给二姐念了一段经之后,二姐才逐渐地平静下来,大姐喂她吃了一小碗白粥,二姐还想要吃,但老叫花子不让了。说是虚不受补,饿了这么多天了,让慢慢来,过上一两个小时再喂她吃一碗。
二姐的状态逐渐地稳定了下来,全家人也是松了口气。在这个当空,父亲把我拽到门外审问了半天,问我那些钱是怎么来的,我把去省城时发生的事情跟父亲简单讲了讲,他才相信这钱是陈公衡给的酬劳。但是三十路净食鬼什么的我并没有跟他细说,我怕吓着他。
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自己就会把好多事情独自藏在心里,特别是一些不好的事情,我很少跟家里人提起,既是怕他们听了害怕,更多的则是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。报喜不报忧,变成了我的习惯,所以这么多年来在外面奔波,家里人并不知道我经历了多少凶险、委屈和痛苦。
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,一家人的心渐渐地沉了起来,因为老叫花子说过,天黑的时候,上了二姐身的那个鬼便要再度出现了,而且我和他还要到丁家坟崖湾里去看个究竟。
约摸九点多钟的时候吧,喝了两碗白粥已经躺下的二姐突然就坐了起来,从炕上下来,自己穿好了鞋,径直地就来到了老叫花子的面前,扑通又跪下去了,神色凄凄地说:“请师傅救救他!”
老叫花子看着“二姐”,淡淡说:“你倒有几分善心,本来太阳落山你就可以出来了,硬捱到了现在。就冲这个,我也该帮你一帮。”
我们一家人除了二姐本人外,大家心里都明白,此时的“二姐”已经不是她了,主导她身体的是那个鬼。
老叫花子站起了身,对着跪在地上的鬼说了一声:“走吧。”便领着我出去了。
我背着老叫花子随身携带的黄布褡裢,紧紧地跟在老叫花子的身边。“二姐”从地上起身以后,就自己走到我们前面带路,我从她后仔细地看了又看,却怎么都觉得那是二姐,半个鬼的影子也看不到。
丁家坟崖湾在升子屯的西边,在祁山脚下的一处山坳里。丁家是升子屯的大户,听老辈人讲过,丁家的祖上很殷实,不知道在什么朝代出过个兵部侍郎,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。不过在解放前,丁家倒的确日家乡有名的大地主,“文化大革命”的时候被打死了,连祖坟都被人给刨了。
丁家的祖坟就是丁家坟崖湾,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儿拗口。在升子屯,甭管谁家的祖坟之地,也甭管这祖坟是在坡上还是在滩上,但凡有超过两个坟在那里的,都叫做“坟崖湾”,并不是因为那个地方真有个崖或者湾。
过去升子屯的人都说丁家坟崖湾是升子屯风水最好的祖葬之地,不过后来就不再传了。因为丁家这些年境遇并不好,既有早亡的,也有痴傻的,却没有几个出人头地的。有人说都是因为丁家的祖坟被人在刨了所致,但也都是说着,包括丁家人自己在内也没多少人真正为此上过心。
这些陈年旧事是我跟着老叫花子去往丁家坟涯弯的时候讲给他听的。老叫花子听的极认真,不时地点点头,待我讲完了,他又跟我说:“风水也是一项很高深的学问,你以后也要多少学一些。虽然我们不是干这个的,但风水里头的许多讲究与咱们道门的术法是相通的,多学一点儿没坏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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